【治学大家谈】田文寿教授：教书与说教

我常常不太理解现在一些年青人的想法和做法，包括我尚未上大学的孩子。以我的认知，年青人正处在前途未定、压力山大的时候，应该拼命学习奋斗才对，但他们歌照唱，觉照睡；以我的经历，我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努力把自己当成或装成“大人”，而现在年青人似乎拒绝长大，凡此种种不解，是我老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？

我也总想找机会给他们说教，然而说教可不是轻率的事。偶然看到一个关于“和尚和屠夫”的故事，其大意是说和尚和屠夫是好朋友，互相督促对方做好自己的事：于是屠夫天天提醒和尚念经，和尚时时催着屠夫去杀猪，结果和尚死后去了地狱，屠夫死后去了天堂。我被故事的结局恍惚了——这究竟是哪里错了？我们师长常常给年青人说教：努力吧，将来成个什么“家”，当个什么“长”的，对有些人而言，这样的说教会不会像和尚提醒屠夫去杀猪呢？

人习惯于认为自己做的和说的是对的！但是，对自己而言是对的东西，在别人那里也许是错的。一个人的快乐往往来自于他/她有选择的自由，一个人的成功也不能拿“什么长”或“什么家”来衡量。我想，合适的说教应该是：努力吧，将来为自己的生活争取更多的选择自由，能做一个体面的人。对于一个以“说教”为职业的人，明白这一点应该是重要的。

在大多的时间里，老师所做的是教书，主要是传授知识。然而，教育是教书和说教的融合，把教书和说教都做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我上课时常常如履薄冰，战战兢兢，唯恐在课堂上被学生问倒，课后让学生窃窃“不过尔尔”。尽管如此，我还是鼓励学生无所畏惧，努力地“问倒”老师，促进老师常学习常提高。古人说，“学然后知不足，教然后知困。知不足，然后能自反也；知困，然后能自强也”。我想，教学相长的要义大概就是这样。

要做好教书与说教，我们需要不断修炼。

（作者简介：田文寿，88038威尼斯教授、院长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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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陈柄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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